期待我们有缘再聚。

【瓶邪】呼吸

  我们在福建住的这个位置,冬天气温比沿海要低很多,完全不是别人以为的温暖的南方。山里的雨村就更别说了,湿气充足,最冷的时候我半夜醒来听见瀑布水泼在屋檐上的声音都有些发怵,好像心里的弦都被冻硬了,紧撑着胸口。有时就会失眠。

  失眠虽然不是什么愉悦的体验,但好在我在雨村的生活很悠闲,在晚上浪费时间和在白天浪费时间都差不多。我心平气和地躺在床上听雨。

  雨声对于我来说是极安静的,盛大的水流将每座房子都隔开了,像飘在海上的群岛。雨声冲刷走了其它声音,整个村子与世隔绝。我时常在滂沱大雨里心无旁骛地背东西写笔记,或边喝茶边享受不被打扰的时间。

  可能是我太熟悉雨的声音了,听着听着,它就沦为了背景。我的注意力被闷油瓶的呼吸声拐走了。

  我感觉很新奇,因为他睡觉一向是很悄无声息的。

  他的睡相极好,以前在野外下地的时候,无论是睡在多严苛的环境里,他的姿势都能够一直保持不变,也不会打呼,像个静物一样,十分谨慎。我闭上眼就感觉不到他的存在,再醒过来的时候他也不在原来的位置上了,早就一个人投入到了无休止的探查中,他的脚步一直在前行,不会等任何人。能力如此拔尖还兼顾工作态度认真负责,多年被评选为倒斗一哥不是没道理的,哪怕退役十多年了还照样吸粉。

  也只有和他睡一张床上才有机会捕捉到这个声音了。此刻我仔细去听,但他的呼吸声太过轻盈,在雨声中时有时无。由于失眠很无聊,再加上他给了我一种“连他的呼吸都不想理我”的感觉,就像有些时候我问他话他装傻不回应一样,只能我自己去找寻谜底,于是我跟他较上了劲。

  我们分别平躺在床的两侧,我努力支棱起左耳去感受。由于我这种人如果在危险中靠眼睛去确认一件事情是必死无疑的,再加上鼻子也废了,因此我加重了对其它感官的训练。但跟闷油瓶比起来仿佛只是小儿科,我连那轻盈的呼吸声都听不到了,屋子里趋于安静。就像我追寻的很多答案,最终都石沉大海,没了踪影。

  操!

  我一激动锤了他一拳。

  说起来我们刚睡一张床的那两三天,由于他太宁静,有时我半夜睡迷糊了想不起来身边有个人,不是把他的被子扯过来一裹就是换姿势的时候踹到他,所以他对我是没有防备的。按照他的说法,我要袭击到他的那刻他就醒了,然后极力忍住了防御的本能。否则我跟他睡一觉就要腿折一回。

  老子脸都吓白了,虽然不是不信任他,但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是抱着他睡的,能够在半夜里最直观地感受到我有个男人。

  现在我估计他也是在我锤到他之前他就醒了,然后忍着挨了揍。我对他解释道:“不好意思,我做了个梦。”

  我感觉到他盯了我一会儿,然后伸手掐了一下我的脸。

  我这才想起来他的夜视能力极好,恐怕早就看到我一脸憋笑了。

  我往他身边凑了凑,说道:“小哥,我又睡不着。”

  他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,安抚我,问道:“又做那些梦了?”

  由于蛇毒的影响,有时我会梦到一些无比真实的场景。我摇摇头,告诉他只是个普通的梦。我梦到了我们要去下地,梦到了雨林里的很多帐篷,我现在已经金盆洗手了,一想到那些画面都会引起生理性的恶心。我梦到我在睡觉,很多穿着迷彩服的人在帐篷旁走来走去,像在我脑子里跳踢踏舞,我痛苦不已,然后就醒了。

  他转身用手指帮我按摩了一些穴位,我感觉很舒服,顿时觉得放松下来,甚至开始困顿。他吻了一下我的额头,轻轻说道:“时间还早,睡吧。”

  好人!我用头在他的颈窝里蹭了蹭,就着这个姿势闭上了眼,进入梦乡之中。耳畔有呼吸声传来,十分平稳,我在心里迷迷糊糊地默数,1,2,3……仿佛每一声都在传达我在,我在,我在。

  我不再做梦,一夜安稳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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