期待我们有缘再聚。

【侠楼】美人和他走过的红路

  副标题是“槟城阿BIN传”。

  背景发生在槟城,但是没有张瑞朴,大概像南部档案已经沦为番外的食人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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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阿BIN的名声不好,槟城的人给他起了个外号叫“楼鬼”。

  华侨大概都是用一个鬼字来贬抑其他人种的,什么红毛鬼、东洋鬼、马来鬼、吉龄鬼,等等。在南洋,侨民还有句话叫“风是鬼,水是神仙”,指他们怕风怕得厉害,爱水又很迫切。海上令人闻风丧胆的瘟神也被称作水鬼。侨民给予鬼字的称呼,不是厌就是惧。

  阿BIN一个根正苗红的唐山人,在华侨里却看起来像个异族。赤道终年炎热,太阳仿佛把人的脂肪都榨干了,人显得又黑又瘦,像槟榔屿的猴子。阿BIN则身姿挺拔,皮肤无论怎么晒都很白。再加上行事诡谲,口无遮拦,又脏又贱,所以大家都对他没什么同胞之心,总要把他的形象疯魔化。

  听人在背地里谈论,阿BIN其实是从福建被卖过来的猪仔,有人见过他的猪仔布。又有人说他是在老家赌博输了,铺子生意都抵了出去,所以才下南洋来发展。马来是个好地方,土地肥沃,老天爷赏饭,有手就饿不死,所以马来人吃饭不用碗筷,用芭蕉叶捧,用手抓,吃完把叶子一扔都不用洗碗。平日里,阿BIN什么活都做,采珠、捕鱼、运货、采胶、背尸……虽然他长得俊俏,眉眼间一股媚态,但力气大得惊人。

  华人是南洋最勤奋的民族,当地殖民者为了防止华人攒钱做大,经常在工地附近设立妓院和鸦片馆,诱使华人花钱。阿BIN没有吃鸦片和嫖的恶习,但喜欢喝和赌。他烟不离身,馆子里有他在的地方必定烟雾缭绕,时下华人一会儿抵制英美货,一会儿抵制日货,但阿BIN对这些都不讲究,大概人品不行,所以他手气也差,输到付不起钱了就到别人家里当几天猪仔,苦不堪言。

  后来他去当过猪仔的人家都多多少少地遇到了一些不幸,于是人人把他视作瘟神,唯恐避之不及,麻将也不和他打了。

  阿BIN和大部分马来人一样,当日做工只赚够当日的生活开销,口袋里的钱绝对不会留到第二天。失去了娱乐活动之后,阿BIN工也懒得做了,整日在家里蒙头大睡。

  

  当然,这里的人并不知道阿BIN其实不是疯子,而是一个棒呆了的小伙。他实际上是供职于南洋档案馆的特务,身负重任,且任重而道远。一条路被他走绝了之后,他又琢磨着另走一条。

  于是他无依无靠的“妹妹”从海上一路颠簸来投奔了他。阿BIN的身影消失之后,众人只能从BIN小姐嘴里听说他的消息。

  BIN小姐和阿BIN的长相颇为相似,媚眼细长有神,眼波如密密情网。每当她说起自身境况,楚楚动人的模样令人怜惜。南洋的华人社会遵照传统,未婚闺女不能随便出门。然而BIN妹家门不幸,摊上了这么个拖油瓶哥哥,她只得梳着姑娘的辫子,踏出闺门补贴家用。

  槟城有个很有名的叫杨玉案的老先生,是华侨的总参谋。BIN小姐多次向他寻求帮助,有事拿不定主意便与他相商。时逢杨先生有个座上宾,姓张,从星架坡来,是一位精通文理足智多谋的人才,初来几个月便协助杨玉案大力推动了华人的社会事业,颇有声望。张先生年轻英俊,一身侠气,BIN小姐看见他,一双剪水的秋瞳都干涸了几分,在眼底给柴堆腾了个地儿。

  一日在杨玉案的住宅吃了饭,张先生在走廊上看海,BIN小姐便踱步到他身后,细声道:“张先生。”

  张先生转头看她。

  BIN小姐开口便道:“妈逼的,我好久没像这样吃到饱饭了。”

  张先生翻了个白眼,把自己剩下的钱都放进了她的兜里。BIN小姐从一个隐蔽的角度用食指勾回他的食指,不舍放开,面上露出一抹媚笑。杨玉案看见两人站在一起看夕阳,不由得惊呼妙哉,好一对檀郎谢女!

  后来BIN小姐和张先生单独出去过几次,每每有人看见。在铺满椰树荫的路上,BIN小姐的手像蛇似的缠着张先生的胳膊,眼睛里那股勾魂夺魄的魅力好似开口的食人花。张先生穿着硬领西装,一副悠闲的样子,陪她谈话。他们一同进了一家资本主义的俱乐部,在那儿待上半天。两人尚未订婚,这样大胆的行为实属逾越。然而在赤道上,有情人之间彼此热爱,是自然的规律。阳光送来了更多的热情、热汗、热血,因热而催化的情欲,浓得化不开。

  况且之前一直没有媒婆敢为BIN小姐纳彩,男方一听是阿BIN的妹妹,纷纷退避三舍。对于BIN小姐的遭遇,华侨们是无比同情的。眼看事情好转起来,都替她感到高兴。

    

  一日阿BIN竟又出现在了馆子里,坐下就让堂倌上酒,还嚷嚷道:“有没有人要赌钱的!随便怎么赌!有没有!”

  馆主大惊失色,阿BIN现在每日缩在家里不是吃就是睡,想必钱都是妹妹给的,连忙说道:“阿BIN,你自己人不人鬼不鬼就算了,你怎么不替你那可怜的妹妹想想?难得有一表人物的米斯托张不嫌弃你们的身家,是你妹妹上辈子修来的福分。你把钱败光了,如何给她置办嫁妆?”

  阿BIN愣了一下,才反应过来,夹着烟冷笑道:“谁说我妹妹要嫁给他?那小子穷得浑身上下只剩下一块表,我妹妹值1000个币,他拿什么娶?”

  其他人听到,大为愤怒,纷纷指责他是个卖妹妹的无耻之徒,馆主也让堂倌把他轰了出去,宣布再也不做他的生意。事情传开后,其它华侨店铺纷纷效仿之。

  然而阿BIN这个人,名言是脸皮扛大树,男儿膝下有大粪。对于华侨对他的抵制,他不以为意。当华侨们后来得知阿BIN真的把妹妹卖给了一个五十多岁的富商时,他已经从槟城消失了。

  

  此事在华人中引起轩然大波。

  那富商经营矿山,从广东和福建诱骗拐卖华人来当猪仔,惨无人道。因自知华人对他的仇恨,又畏惧中国邪术,所以并不在华人的地方抛头露面。自从两艘运猪仔的船被海上的瘟神截胡之后,更是销声匿迹了半年之久。

  机缘巧合,一次他从俱乐部的合作伙伴那里听说有个貌美倾城的BIN小姐,虽然是华人,但皮肤非但不黄不黑,而且又白又嫩,一双眼睛让人怦然心动。富商有个爱好,就是收集眼睛有特点的美女,于是便派了人到阿BIN家,阿BIN很快就同意了把妹妹卖给他。

  妹妹是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被他哄骗到富商家里的,之后便被留下做了第九房姨太太。哥哥卖妹妹、丈夫卖老婆都是一样有违伦理丧尽天良之事,阿BIN知道自己做出这一举动之后,在槟城肯定是待不下去了,于是彻夜跑路。当杨玉案派人去找他时,他曾住过的地方只剩下一个箱子似的空壳。

  纸包不住火,张先生很快也得知自己的恋人成了他人小妾,从此茶饭不思,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闭门不出。旁人都很同情他,一谈起此事就唏嘘不已。

  

  这些都是在槟城口口相传的流言,当时很多华侨都不会说官话,各种方言汇聚在一起,传来传去,版本每天都不一样。

  不为人知的事实是,BIN小姐其实就是阿BIN,他原名张海楼,化妆功夫了得,还能用金针变声,而张先生是他在南洋档案馆的搭档张海侠。两人里应外合,蛰伏半年,弄清楚了槟城的几个悬案,最后要做的就是混入这名富商家里查案,并把他处死。

   

  于是一个星期之后,富商因意外事故死在了家中。各房姨太太争夺遗产,她们不满BIN小姐进门一个礼拜就能分到一笔巨大的财富,于是联合起来排挤她。BIN小姐在一个月高风黑的夜晚逃了出来,还顺手解救了一些华人,这又是另一番惊心动魄的故事。

  到了外面,BIN小姐得知自己的哥哥已经消失了,走投无路,于是去杨玉案那里找寻张先生。

  按照张海楼和张海侠的计划,事情已经结束了,他们休整一晚后就可以动身回卷阀去。张海侠在筵席上对杨玉案说要带BIN小姐回星架坡成家。杨玉案怜惜这个人才,夜里单独和他畅谈了一番,说了一些挽留的话,支出更好的主意。但张海侠是不可能留下来的。

  杨玉案见他心意已决,也不好多说什么,只是担忧道:“我建议还是歇两个月看看吧,也不知道阿BIN的妹妹有没有留下肚子,要是她跟吉龄鬼生下一个黒孩子,你不可能带着这个孩子吧?”

  张海侠心里觉得好笑,脸上却云淡风轻地说:“如何不可能?她真有了孩子,我必定视如己出。”

  “你当真?这个孩子必定会让你遭到同胞的耻笑,连故乡都回不去!”

  “她因为我没有庇护好她而遭遇了不幸,此事我有责任。我相信如果是我遭遇到任何不幸,她也不会放弃我的。”

  杨玉案对他的气度打从心眼里佩服,又觉得他们的感情十分真挚感人,于是决心帮他完成这段姻缘。

  

  此时张海侠并不知道杨玉案的主意。他回到自己的房间,看到张海楼裸着上身躺在他的床上,不由得面露愠色。张海楼说:“放心,我洗过了。”

  张海侠说:“你在别人府邸睡了几天软床,这会儿地板睡不惯了?”

  张海楼侧过身子,用手撑着头,姿势尽显妖娆。他拍了拍床,说道:“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,我都不习惯。”

  张海侠看着张海楼身上的伤口,脸色有些不悦。他脱衣上床,张海楼伸手就摸过来,他立刻打了一下他的手,训斥道:“快睡!”

  “啧,那么认真干什么!”

  “明天要走一天的路。”

  一句话就让张海楼什么心思都没有了。一提起这事他就气,他进入富商的府邸前,把富商给的钱都埋在了床底,打算之后和张海侠买船票坐船回去。从槟城到马六甲,走路要两三个星期,坐船一天就到。却没想到杨玉案吩咐人找阿BIN的时候,说了句“挖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!”,于是他的房间还真特么被那群没文化的给挖了。但张海侠说,杨玉案并不知道此事,钱可能被那群人合伙贪了,想找也找不回来了。

  “晚安,虾仔。”张海楼说完这话,倒头就睡。张家人想睡觉的时候都跟点了自己睡穴似的,毫无过渡期。张海侠也睡了,两人平稳地休养了一晚。

  

  第二天一早,在计划的出行前,张海侠听到一阵喧闹声向自己的房间逼近。

  他打开门出去一看,只见杨玉案领着几个身穿戏服的小童、一个大妗姐、身后还跟着一大拨人。来人纷纷对他贺喜,杨玉案笑着说:“张先生,成个亲再走吧!”

  张海侠愣了一下,就算是他这么聪明的人,也不由得问道:“……这是何意?”

  “你和BIN小姐,理应有一个婚礼嘛!张先生你平日锄强扶弱,BIN小姐又勇敢地解救被吉龄鬼奴役的华人于水深火热之间,你们都是华人的侠客!这都是,我们的一点心意。大家一听说你们要做夫妻,都赶着来贺喜呢!”

  张海侠不喜节外生枝,推辞道:“大家的心意我们心灵了,这事,我们自有安排。等回到星架坡,我……”

  “你什么你!”杨玉案打断他,严肃道:“BIN小姐之前是被拐卖作妾,没有仪式,也不算改嫁,所以这是她的头婚,按照习俗娶她应当六礼齐备。但你平日行侠仗义,钱都用来救别人了,莫说下聘,连个大妗姐都请不起!谈何完婚?”

  大妗姐就是送嫁娘,她笑吟吟走上来道:“今日能主持张先生的婚礼,我荣幸至极!放心,今天我绝不收你们一分钱,跟着沾点喜气就行!”

  杨玉案又把一包绑着红丝线的钱塞进张海侠手里,说道:“这是聘金,给她!”

  张海侠拿着银钱,被贺喜的人团团围住,看着众人眼中的期待,已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,背上有些发寒。

  ——阿BIN破坏了他和BIN小姐的姻缘,人们对阿BIN的厌恶和对他们的同情已经成为了共情,并且通过口口相传将这种自我观念很强的情感移植给了更多的人。如今有了修补的机会,人人都希望这对苦命鸳鸯有个金玉良缘,而不这样希望的人惶恐自己会被看作和阿BIN一样的恶人,于是纷纷加入,这就叫做刻奇心理。这么多人聚在一起,意义已经不仅仅是帮他们完婚了,而且是为了让张先生和BIN小姐的故事符合他们心目中的完美结局。

  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。这么多人为了达到自认为美好的目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,并且可能还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。

  张海侠回到房间,张海楼正坐在床边抽烟,他把那包钱放到他面前,问道:“拜堂么?有钱拿。”

  张海楼耳力非凡,自然和张海侠一样对情形一清二楚了,说到底,这又是他作的孽。他看着那包钱,意味着他们可以买一等舱的船票,于是狠狠吸了口烟,说道:“拜!”

  

  张海楼并不擅长处理复杂的问题,那是张海侠的领域。为了保险起见,他通常会快速地扼制住事情的发展。但是,现在他发现,拜堂好像没他想的那么简单。槟城华人的婚俗,竟然是遵照三百多年前的婚俗的延续。

  做戏要做全。本来事情想在一天内办完,已经极度简化了,六礼直接跳到最后一步“迎亲”,可张海楼还是看着那套凤冠、霞巩、冕旒、绚丽多彩得如同贵妃服一样的服饰暗自咂舌。有个老婆子来指导他穿衣,婆子看这姑娘胸这么小,对他耳语道:“洞房的时候让相公使劲揉,还可以发育呢!”

  张海楼心想你怕是不知道我相公的力气有多大,他敢对我使劲我就得跟他打一架了。费劲穿好衣服,画完妆,美得他对着镜子看来看去,顾盼生姿。心想那么好看的衣服只能在成婚的时候穿,太可惜了。

  和喜婆一起来到大厅,看到张海侠已经悠闲地在等了,他身着明代盘领右衽袍的官红喜服,意气潇洒。

  张海侠虽然是第一次结婚,没有经验,但已经听大妗姐把流程都说了一遍,他何等聪明,已经熟稔。但见到张海楼盛装走进来的那刻,他还是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震撼,不由呆愣住了,这就是成亲的滋味么?张海楼头一次看见他这样异常的表情,饶有兴趣的笑了起来,他用唇语揶揄道:“相公,以后你要是敢用这副模样瞧别人,看我不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!”

  张海侠自觉失态,也没跟他吵嘴,只是笑了笑,用唇语回:“对自己自信些。”

  大妗姐捧了杯鸡蛋茶递给张海侠,他搅匀糖水里的两粒生鸡蛋,象征甜甜蜜蜜,交还给大妗姐。张海楼也得到了一杯,但是他要喝下去,象征“能生蛋”。

  此时张海侠才能接过张海楼的手,他们绕着摆了一个圆簸箕的红色被单走了三圈,然后跨入簸箕中,跪拜神明和祖先。

  大妗姐押着韵念道:“点香点红红,十二支香拜天公。”

  站在大圆簸箕和四方被单代表准备好了传宗接代,未来也要坚守天圆地方,宇宙乾坤。十二支香象征了十二地支相应为六十甲子的天道循环,说明纲常与天地同在。

  周围人鼓完掌,有人抬了把椅子在簸箕上,让张海楼坐下。喜婆端上一碗糖水煮的小红汤圆给张海侠,由他喂张海楼吃了两个,不能咬破,只能直接吞下。大妗姐又念:“吃圆咬轮吞,好使生好子传好孙。”

  张海楼突然坐立不安,仪式这种东西,随便作为主角参与进来真的好吗,他怎么感觉再发一下功力他真的能生孩子了。他把他的忧虑对张海侠一说,张海侠觉得言之有理,又舀了个汤圆递到他嘴边,说道:“再吃一个?”

  张海楼顿时脸色发青,在宽大的裙摆下踢了他一脚。

  张海侠微笑着直起腰来,把碗搁到一边,心想新娘子性格如此乖张,不知自己要花多少力气他才肯听话。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他十多年,往后也将一直困扰下去。

  

  迎亲最重要的是“迎”,BIN小姐没有家,于是便让他们出去坐车绕一圈,再回来。街上密密麻麻地站满了华侨,伸着脖子想见证传说,看到新娘新娘出来了,纷纷发出惊叹的声音,簇拥过来。

  张海楼突然畏缩了。有这么多人见证,以后凭他一己之力,根本无法当作无事发生过。古时候有两个采桑叶的姑娘在游戏时不小心弄伤了对方,引起了一连串的事件,最后竟然导致了两个国家的交战。前面所做,后面所负,现在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可能因为他的莽撞成为一个导火索。

  张海侠说:“没事。”拉起他的手,向马车走去。

  张海楼看着他,想问你讲真么?你又没结过婚,经验里没有对这些事的预判。但几乎是同时地,他已经相信了张海侠。以往他每次闯祸,张海侠都能给予补救,将他推离险境,从没让他失望过。

  大红罗伞撑开,两人坐上马车,在簇拥中而去。

  张海侠没放开张海楼的手,他是一个时时保持理智的人,张家人都很早之前就学会了克制情绪。此刻铜角羯鼓喧闹刺耳地奏响,仪仗队和戏童走路的姿势像在努力演出一样,簇拥的人群在一起书写张先生和BIN小姐的结局,日后这个故事可能会流传一段时间,但与他们无关。人人都在戏里,唯独他清楚这不是戏。这是通往拜堂成亲的路。他看向身边的张海楼,喜庆的红色像火一样烧,从他们的喜服上延伸到整条路上,路成了开满彼岸花的地狱之路。张海侠对张海楼每次说出“没事”,都是一种承诺,就算是下地狱他也会陪着他,并且护他平安。刚才他给了张海楼一个最重要的承诺,张海楼并不知道。

  还好张海楼脑子够驴,张海侠心想,日后要是出了什么事,就说是自己驴他成的这个亲吧,师父会信的。

  可是。张海楼甘愿被师父驴,甘愿被自己驴么?张海侠克制不住眼中的怅然。

  而此时,张海楼看着如同傀儡戏班一样的队伍,终于意识到这是一出荒诞的闹剧了。

  “虾仔,我们待会儿找机会溜吧,我不想拜堂了。”

  张海侠没说话。

  张海楼又说:“我拜堂的时候,干娘必须在场,我要向她磕头敬茶。”他反握住张海侠的手,笑道:“我穿喜服这么好看,你不想再看一遍么?”

  张海侠说:“想。”

  张海楼点头,对嘛,“我已经知道这衣服怎么穿了。下次我来穿,你来脱。”

  南洋第一贱人说的话能信么。放在张海侠这里,能的。张海侠淡淡地笑了起来,说道:“依你。”

    

    

  

  曾经沧海难为水,除却巫山不是云。

  取次花丛懒回顾,半缘修道半缘君。

  ——


  我只是想让他们结个婚先啊!写了那么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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